吳曉鵬 紐約報道

　　當地時間9月2日，美國股市收盤后，市場迎來了一條預期之中的重磅信息：美國聯邦政府起訴了包括美國銀行、花旗、摩根大通、高盛、德意志銀行、通用電氣等在內的17家金融巨頭。

　　美國房貸巨頭房利美和房地美(下稱兩房)的監管部門美國聯邦住房金融局(FHFA)在紐約曼哈頓法院發起了這項訴訟，指控銀行向兩房出售了1960億美元按揭貸款證券，但并沒有充分披露風險。

　　這些證券最后縮水嚴重，造成兩房巨虧300億美元。FHFA的行動是美國房市崩潰以來，聯邦監管部門對華爾街銀行采取的規模最大的法律行動。

　　華爾街銀行過去三年一直在重建資產負債表，現在這些法律訴訟將給他們帶來新的負債，并給整個金融系統制造新的不確定性。

　　因起訴消息已提前泄漏，銀行股拋壓嚴重，周五收盤美國銀行跌8.3%，摩根大通跌4.6%，高盛跌4.5%，銀行股拖累大盤標普500指數下跌了2.5%。

　　美國市場9月5日因假期休市，而歐洲股市周一開盤后，歐洲銀行股集體走低，遭到起訴的蘇格蘭皇家銀行跌8%、巴克萊跌7.3%、德意志銀行跌5.5%、法興銀行跌4.85%、匯豐銀行跌1.2%。

　　周五當天推動股價下跌的另一條壞消息是，美國非農就業數據顯示8月份美國就業增長為零，投資者對美國經濟衰退的擔憂進一步加重。而銀行狀況與整體經濟息息相關。當經濟增長時，銀行通過提供房貸獲得利潤；反過來，銀行是否健康也將影響整個經濟的走勢。

　　法律訴訟或持續多年

　　美國聯邦機構一年前已經向這些銀行發放過64張傳票，這一次訴訟就是基于這些傳票。

　　在起訴銀行方面，政府機構擁有私人投資者沒有的特殊優勢。因為起訴銀行通常需要獲得關鍵的貸款文件，政府可以通過發傳票的方式收集資料。

　　美國政府曾花費7000億美元救助這些銀行，這些資金目前大多都已經償還。但救助兩房的行動卻沒有任何成果。

　　迄今為止，救助兩房已經花費了美國納稅人1530億美元，而聯邦政府預計到2013年救助成本將進一步上升至3630億美元。

　　華爾街銀行曾經負責將按揭貸款打包成證券，并推銷給投資者。聯邦機構將指控這些銀行沒有做好盡職調查，沒有發現借款人夸張收入或者假造。

　　當借款人無法還貸時，這些證券價值下跌，房利美和房地美因此虧損超過300億美元。救助他們的費用最后由美國納稅人買單。

　　今年7月聯邦機構已經率先起訴瑞銀，索賠9億美元。這一次的訴訟與起訴瑞銀性質一樣。

　　與此同時，美國50個州的檢方也在與銀行談判和解，希望銀行支付200億美元賠償。AIG上個月也起訴美國銀行，以類似原因索賠105億美元。

　　市場擔心銀行的法律問題可能還會持續數年，會進一步破壞銀行資產負債表的盈利能力。

　　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初的儲蓄與貸款危機后，相關的法律訴訟也持續了多年，MF全球金融政策分析師Jaret Seiberg說，“這會非常困難，需要多年來解決。雙方都沒有動力去和解。”

　　銀行面臨數百億美元賠償

　　雖然銀行目前還面臨著許多其他訴訟，但這一次FHFA起訴，銀行可能要付出更高的代價。

　　以美國銀行為例，FHFA指控兩房購買了美國銀行、美林、Countrywide共570億美元的按揭貸款證券。美國銀行在金融危機期間收購了美林和Countrywide。

　　FHFA沒有具體說明政府想挽回多少損失。但在7月份政府起訴瑞銀時，瑞銀共出售了45億美元證券，FHFA要求賠償9億美元。FHFA要求瑞銀賠償金額比例為20%，如果按照這一比例，美國銀行又將承受100億美元的沖擊。

　　原告在起訴書中說，美國銀行出售了23種高達60億美元的證券給兩房，“造成了數以億計美元的損失”。

　　除了起訴這些公司外，FHFA還指控了一些具體的個人。

　　在起訴公布后幾十分鐘內，多家銀行做出反應，他們稱兩房是成熟投資者，應該知道這些證券不是沒有風險的。他們說，出現損失不是因為欺詐或者錯誤陳述，而是房市遇到的困境造成的。

　　美國銀行在一份聲明中說，兩房“聲稱理解投資次級證券的風險，在監管部門說他們沒有風險管理能力后，他們仍然繼續大量投資這些證券”。

　　德意志銀行的聲明說，“FHFA的指控是沒有根據的。兩房是成熟投資者的代表，他們發行了數萬億美元按揭貸款證券，購買了數千億美元債券。”

　　兩房自己并不房貸，他們從銀行那里購買按揭貸款，打包成證券出售給投資者，同時擔保這些證券。

　　其他銀行也出售了大量按揭貸款證券給兩房，其中摩根大通330億美元，摩根士丹利100億美元，高盛110億美元。外國銀行方面，有德意志銀行142億美元，蘇格蘭皇家銀行304億美元，瑞信141億美元。

　　所有這些公司周五都遭到了FHFA起訴。但許多人注意到，大銀行中只有富國銀行沒有遭到起訴。FHFA在一份聲明中說，該機構目前正與幾家公司進行和解談判。

　　英國《金融時報》說，由于站在“兩房”背后的是美國政府，而這起訴訟的被告之一蘇格蘭皇家銀行的多數股權由英國政府持有，因此，這起訴訟已造成美國政府起訴英國政府的罕見局面。

　　另外，在指控高盛的起訴書里，FHFA說，“高盛不僅讓劣質貸款通過了證券化，還將欺詐往前推進一步，利用他們知道的這個信息尋求獲利。”

　　FHFA說，當外部分析機構Clayton指出高盛制造的按揭貸款可能有問題時，“高盛簡單地選擇了忽略，并沒有披露Clayton審查時發出的紅旗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