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末,龍宇的名字登上了《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等多家歐美主流媒體報頭。
作為貝塔斯曼中國總部的首席執行官和貝塔斯曼亞洲投資基金(BAI)的董事總經理,龍宇與其他三位女性高管一道,在貝塔斯曼集團新任CEO瀚韜(Thomas Rabe)的改革下,進入最高決策層集團管理委員會(GMC),改寫了歐洲最大傳媒集團接近180年由白人男性全盤主導的歷史。
在西方媒體的評論中,龍宇的入圍,彰顯著貝塔斯曼對女性實力的認可,以及對亞洲戰略的重視。這位前電視女主播的手中,握著一把更為輕巧的新鑰匙在書友會敗走麥城后,貝塔斯曼正在通過風險投資在中國重新布局。五年內,易車網、正保遠程教育、鳳凰網三家上市案例,以及豆瓣、蘑菇街、春雨天下等被投項目,逐漸勾勒出貝塔斯曼在亞洲的投資脈絡。從臺前到幕后,龍宇亦走向了她媒體生涯的另一個維度。
傳媒巨輪的中國轉型及其女舵手
三月第一周,兩場被投企業董事會的間隙,龍宇返回SK大廈,在面朝建外大街的會議室內,接受了《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的采訪。
她清晰地記得,2007年11月,就在這間開闊的房間里,她把中國市場計劃書遞給時任CFO的瀚韜。基于一年內對上百個項目的考察,龍宇直率地向瀚韜提出,成立一只專門投資中國成長企業的基金勢在必行。瀚韜更為果敢,僅用了一小時就拍板通過了龍宇的申請。
這是貝塔斯曼集團第一次在中國大陸召開的董事會,也是其中國業務由書友會走向風投主導的一個分水嶺。
投資界新人龍宇在更早之前,已是傳媒行業的老手。本科時,她尚在成都電子科技大學工程系學習造雷達,與電視臺的偶然接觸把她帶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傳媒對整個人的生活和思維產生了立竿見影的影響”,被媒體大行業所吸引,龍宇決定留下來,“那種職業滿足感無與倫比”。
2001年,龍宇離開電視制作人的崗位前往美國,四年后從斯坦福畢業,在紐約加入貝塔斯曼,蘭登書屋的并購與風投部門成為龍宇的新起點。回想起來,龍宇與貝塔斯曼后商學院時代里唯一的東家,幾乎是一拍即合。而趨向風投人的角色轉化,在她看來更是順理成章。
從龍宇個人的跨界與轉型,可以旁觀貝塔斯曼的風格,“當公司達到一定體量時,策略里很大的部分是關于如何投資性地成長”,對擅長并購的貝塔斯曼來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風投基金起到的正是“器”的作用。
比如,老牌媒體業務模式轉型的訴求,催生了貝塔斯曼全球化數字媒體投資基金,以早期投資進行專業“試水”。與此類似,面對鮮活的亞洲市場,一只地區性基金應運而生。
由于貝塔斯曼集團是BAI唯一的LP,龍宇的團隊省去了所有募資的時間,騰出手來只做新媒體、教育和外包服務三個領域投資的“命題作文”。
2008年至今,BAI以每年1億美元的額度投向中國市場,共投資了20個項目,包括聯創策源、晨興創投等4個早期風投基金。曾經受挫的大亨內斂了鋒芒,“平均水平以上”、“進入媒體投資的主流”、“跟本地的投資圈、企業圈和創作生態圈進行積極正面的交往”,龍宇說,風投基金的目標需要設定得更加落地:有言必行,行必果的執行導向文化,要有策略價值,也要扎實的財務回報。
而龍宇把投資核心團隊的規模始終維持在十人以內,像是一個靈活機動的前哨塔與探路者。在投資的財務回報之外,她更多地觀察誕生于中國的新模式,再把它們介紹到歐洲,比如豆瓣。
在此前的采訪中,龍宇曾對本報表示,希望與豆瓣成立一個合資企業,“把豆瓣的模式、思路、更具體到它的技術水準、操作形態,完全推廣和結合在貝塔斯曼的歐洲資產上。在歐洲采用中國的技術,顛覆歐洲人的媒體消費習慣”。
創業者副駕座上的女投資人
隨著貝塔斯曼的回歸,龍宇在風投舞臺上頻頻亮相。當“美女投資人”一類的稱號在圈內不脛而走時,龍宇卻更愿意忘記性別這件“俗事”。她建議身邊的女性同事,“這世上沒有女性的專業人士,只有專業人士,既然出來混,就別用雙重標準”。
不過,女性特質的確在不經意間塑造了龍宇的風險投資風格。
在龍宇看來,做成長性的投資,特別是少數股權投資,必須首先明確投資人的“配角”身份,“公司不是機構買下的,不要自己扮演家長來領導他們”。
借用創投關系的經典比喻,龍宇告訴記者,女性投資人會更自然地坐到副駕駛座上,而男性居多的創業者們會因此感到放松。
龍宇強調,她不愿多加干涉,根本上是因為不相信投后的戰略補救,可以給一個先天不足的創業者帶來實質的變化,“就像很多女性期待嫁一個比自己強的男性,投資人也應該有一個出嫁,而不是招贅的心態”。她更愿意放慢速度,在投前慎重抉擇;而到投后階段,則按照嚴格的公司治理規則平衡創投關系,恰當地提出投資者的訴求。
“配角”還能給創業者帶來什么?除了直接的資金支持外,龍宇會適時地將貝塔斯曼平臺上的資源對接給被投企業。以蘑菇街為例,這家利用社交為女性群體提供電商導購的公司,正在與貝塔斯曼全資控股的歐唯特開展客戶資源分享,為“菇涼們”提供正品化妝品的特惠直銷,后者掌握著國內80%海外化妝品牌的IT管理與客戶服務后臺。
而另一項業務合作的引入,可能讓蘑菇街的生意走出女性的范疇。龍宇把BAI第一個被投公司YOHO!請了過來,讓陳琪和梁超兩位年輕的創業者同席而談。她樂于見到,蘑菇街把一套從女性市場上摸索出的產品邏輯,嫁接于YOHO!的男性及中性風格的潮流社區體驗。
做“配角”也意味著傾聽,給創業者一個情緒舒緩的渠道。
“他沒辦法跟競爭對手談,也難以對下屬說管理中碰到的瓶頸和障礙,但他需要傾訴,此時投資人扮演著一個很特殊的角色。”龍宇說道。
在團隊里,龍宇還特地引入了兩位脾氣溫和的女性,專職做投后管理。“即便是很嚴肅的消息,她們也能柔和地傳達”,龍宇表示,BAI確有一個傾向,“善用女性的智慧,春風化雨地管理我們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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