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的新居
無人居住的老宅
本報記者宋朝實習生宋麗平文/圖
馬窯村在登封市送表礦區管理委員會的轄區，該村的6個村民組從溝底搬遷以后，老宅的4.22公頃土地面積被鄭州市國土資源局在2009年立項復耕。5月6日，送表礦區管委會發布通告整治這個空心村，始于5月28日的整治過程，遭遇了部分村民和非法購買村民老宅基地者的阻撓，加上一些權力部門個別人的施壓，該項目不得不中止，分包該村土地整理項目的管委會副主任李秀娜已被氣哭了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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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村民說，老宅基地就是我的；另一村民說：放了新宅基就要交出舊的，一個屁股不能占倆墩。
7月1日前后，記者兩次來到登封，對已經中止的馬窯村土地整理項目進行調查。
馬窯村4.22公頃的土地整理項目，主要涉及該村的第1、2、3、4、5、6村民組。馬窯村村委會主任李心北介紹說：第1、2、3、4組搬遷以后，溝下的老宅早已推平，種上的楊樹大的已有碗口那么粗了，這次要推掉的主要是第5、6村民組的老宅。
記者在現場看到，李心北所說的楊樹林西邊，是幾處尚未推平的殘垣斷壁，再向西就是部分村民所說的“強拆”現場了。
第6村民組組長王富明認為：這根本不是什么土地復墾，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挖我們老宅基地下的鋁石。
王富明已經搬遷，為了佐證老宅基地是自家的，他拿出了1985年他家獲取的老宅基地使用權證。
當著記者的面，王富明和李心北將起了軍，一方強調老宅基地就是自家的；另一方則認為，放了新宅基就要交出舊的，一個屁股不能占倆墩。
知情人分析說，部分村民不愿意交出老宅基地，主要的原因是老宅基地下有鋁礦石。前幾年這里鋁礦石無序開采，當地一些有資金實力的人私下與老宅基的戶主簽訂協議形成買賣關系。近幾年非法開采遏制以后，村民們自然不會退錢，而投資者又不能開采獲利，這次阻撓土地復墾，出面的是部分群眾，實際上后面的推手是當初的投資者。
土地整理項目中止以后，送表礦區紀委、國土所、派出所成立了一個聯合調查組，綜合他們的調查筆錄發現，涉及的20多處老宅基地，賣的次數最多的一處，已經轉讓過三次；來這里買的最多的是一位姓黃的，買了大約15處宅基地，另外還有19畝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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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基地上的附屬物是村民的財產，宅基地下壓覆的礦產資源屬于國家，但宅基地是集體財產，轉讓是非法的。
農村宅基地的使用和管理，國家和省里早已有明確的規定，相關的法律條文界定非常清晰。
相關法律和條文規定：農村宅基地屬于集體所有。農村居民對宅基地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宅基地的所有權和使用權受法律保護，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侵占、買賣或者以其他形式非法轉讓。農村居民一戶只能擁有一處宅基地，對一戶多宅和空置住宅的，要騰退多余宅基地。
李秀娜介紹說，馬窯村的土地整理項目必須在年底前完工，由于項目所在區域數年前濫采鋁礦石留下了兩個大坑，增加了這個項目實施的難度和資金量。因為這個項目所在區域是中鋁公司的探礦范圍，經過協商，我們讓中鋁公司幫助我們完成該項目。
5月6日送表礦區管委會在馬窯村張貼了實施項目的通告，5月28日，中鋁開始推老宅基地，部分村民說老宅基里還有部分東西沒有移走，雙方商定又推遲兩天施工。5月30日凌晨，中鋁重新開始施工，因一家老宅中有一84歲的老人的棺材在施工中被毀，而這一老人恰在數天后死亡引發矛盾：先是傳老人聽說棺材被毀氣死了，然后就變成了這個老人是在“強拆”中被砸死了。
王富明是這位老人的近親屬，他對本報記者說：“當時去推老宅的時候，里面根本沒住人，說砸死人是不可能的。是不是被氣死的，我認為也屬于也不屬于。”王富明說完自己也笑了。
在馬窯村購買老宅基地的黃先生在電話中對記者說，他在馬窯村購買廢棄的宅基地包括其他耕地，是為了辦個養殖場，三四年過去了所以沒有動工，是因為在貴州打煤窯，資金上有些問題。他說他在馬窯村的土地有租賃的也有一次性買斷的。
就黃先生所述，記者向涉及的組、村干部以及送表礦區管委會有關同志求證，大家均表示不知道此事。
河南路德律師事務所高治平律師認為：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所使用的宅基地都是不允許向非本村及其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以外的人轉讓，基于這樣的法律規定，不管轉讓雙方簽有什么樣的協議、合同都是無效的，一旦雙方發生糾紛，法院會認定合同無效。
知情人分析說，在馬窯村的投資者也是熟稔相關的法律條文的，所以不走訴訟的渠道，而是找當地的權力部門施壓、找媒體投訴、組織部分人員上訪，試圖不損失自己的投資，或者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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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公頃的土地整理項目在中鋁公司2.9平方公里的探礦范圍之內，自己花錢為當地實施該項目反而被阻撓，中鋁公司認為自己是“冤大頭”。
前幾年的鋁土資源整合，馬窯村的鋁土資源按照河南省的相關規定整合給了中鋁公司。
中鋁公司所屬送表工段主管張和平介紹說，目前他們在送表礦區有1.0639平方公里的采礦許可，還有2.9平方公里的探礦許可，馬窯村的老宅基地就在該公司擁有探礦許可的2.9平方公里之內。
“我們算是冤透了，給錢不落好，出力不落好，現在礦區管委會連我們正在開采的礦山也讓停工了，我們真成了‘冤大頭’了。”張和平說。
張和平介紹說，作為國企，他們在這里開礦，是非常注意和當地政府及村民搞好關系的。最近幾年間，無論是建校、建衛生院、建新農村還是修路、打井，前前后后為當地捐下了1000多萬元的資金。初步估算，這個土地整理項目需要資金超過500萬元，而當地政府只有40萬元，沒想到這次我們出錢幫助他們完成這個項目，卻被一些人打了黑槍。
中鋁公司送表工段另一主管陳學武介紹說，根據相關規定，中鋁公司獲得當地2.9平方公里的探礦許可后，其他任何單位和個人在此區域內的項目建設，都要先向中鋁公司提出申請，中鋁公司要對項目壓覆礦產資源儲量進行考查，如果許可其施工，相關部門才能給其頒發相關的證件。
中鋁公司送表工段的有關人員認為：現在有人阻撓施工，完全就是想訛錢。那些買地的人，也是想要錢，他們花1000元租的一畝地，給我們就想要1萬元，我們根本不可能滿足他們這樣的非分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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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娜覺得特別委屈。一些村民說管委會不知道拿了人家中鋁公司多少好處；中鋁公司的人說管委會不依法辦事。唉，兩頭為難！
作為馬窯村的包村干部，在實施這個土地整理項目中，送表礦區管委會副主任李秀娜兩頭受氣。
讓中鋁公司實施這個土地整理項目，送表礦區管委會是基于這樣的考慮：首先是這個項目壓覆了中鋁公司的探礦范圍內的礦產資源，他們不想讓項目完成后不久再被開膛破肚，形成浪費；其次是項目資金只有40來萬，而完成4.22公頃的土地復墾至少需要500萬，管委會根本沒有這個實力，只有中鋁公司能投下這個錢。
礦區管委會的想法是：讓中鋁公司幫助政府完成這個土地復墾項目，政府得到這塊地，再交給村民耕種。
村民這邊也不依政府，有村民就給記者說：“不賠錢，他們就想挖下面的鋁石了？沒門！不行了，我們就組織一幫人去北京告他們！”
還有當地權力部門的個別領導也給管委會主要人員打招呼，說買地的誰誰誰是他親戚，別讓他損失太大了，等等。
管委會認為，如果限期內完不成這個土地整理項目，上級撥付的資金就收走了，村民也得不到土地了，弄不好還會有人告政府不作為。
李秀娜到基層工作的時間不長，她說：“當個基層干部真的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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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叫土地整理？
土地整理是指在一定區域內，根據土地利用總體規劃與土地整理專項規劃，對田、水、路、林、村等實行綜合整治，調整土地關系，改善土地利用機構和生產生活條件，增加可利用土地面積和有效耕地面積，提高土地利用率和產出率的活動。
土地整理的主要內容包括：
（1）調整農地機構，歸并零散地；
（2）平整土地，改良土壤；
（3）道路、林網、溝渠等綜合建設；
（4）歸并農村居民點、鄉鎮工業用地；
（5）復墾廢棄土地；
（6）劃定地界，確定權屬；
（7）改善環境，維護生態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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